
環球聖經公會前身是中文聖經新譯會,1972年成立,創辦人是容保羅牧師,就是為了《聖經新譯本》的翻譯工作而成立。容保羅原本打算在完成後,把《聖經新譯本》交其他機構推廣,但因有其他牧者提醒,最熟悉《聖經新譯本》的就是他,所以由他來推廣是責無旁貸的;於是最後他決定承擔這工作。
中文聖經新譯委員會,在1972年成立,創會委員包括戴紹曾、滕近輝、鮑會園、唐佑之、桑安柱、謝友王、陳終道、吳勇、邵慶彰、麥維惕和容保羅。該委員會主要任務,就是翻譯和出版《聖經新譯本》,出版計劃由美國樂可門基金會(The Lockman Foundation)贊助。《聖經新譯本》新約於1976年完成,由同年成立的天道書樓發行,而舊約則於1992年完成。
2000年,容保羅成立環球聖經公會,目的除了為繼續推廣《聖經新譯本》外,主要目的是開始構思修訂版。
2011年,環球聖經公會宣布籌劃修訂《聖經新譯本》,並命名為《環球新譯本》,消息在《環聖通訊》第49期2011年7至9月季刊公布。
2013 年 4 月,環球天道機構成立,成為四間機構的母公司。該四間子公司是:天道書樓、環球聖經公會、天道傳基協會、環球傳基協會。
後來《環球新譯本》計劃路向有變,計劃傾向重譯而不是僅僅修訂,於是在2015年改稱為《環球聖經譯本》,消息在《環球天道通訊》2015年10月號公布。
我曾訪問環球聖經公會兩次,第一次在二零一二年,當時翻譯計劃稱為《環球新譯本》。第二次的訪問在二零一九年,已改稱為《環球聖經譯本》,翻譯的方針也起了微妙的改變:
第一次訪問:二零一二年九月
翻譯計劃改名前的訪問
二零一二年,一個綿綿細雨的早上,我來到了環球聖經公會的辦公室。升降機大堂的指示板,除了環球聖經公會外,其關聯機構天道書樓的辦事處也在同一座大樓的不同樓層。
環球聖經公會培訓總監兼出版部主管黎永明(Teddy) 與我見面時,我開首便問他有關當年容保羅牧師成立環球聖經公會的「典故」:「環球聖經公會前身是中文聖經新譯會,一九七二年成立,容牧師是創辦人。他原本打算把《聖經新譯本》完成後就交其他機構推廣,但因有其他牧者提醒,最熟悉《聖經新譯本》的是他,所以由他來推廣是責無旁貸的;於是最後他決定承擔這工作。二零零一年,他退任天道書樓總幹事一職,同時成立環球聖經公會,專責出版和推廣《聖經新譯本》,並且籌劃後來的《環球新譯本》。」
由《聖經新譯本》到《環球新譯本》
《聖經新譯本》和《環球新譯本》兩者有甚麼關係呢?後者是前者的修訂版,還是和前者毫無關係呢?黎永明解釋說:「參考外國的經驗,以英語譯本為例,新的譯本出版後大約十至二十年,通常會推出修訂版。《聖經新譯本》新舊約全書在一九九二年出版後,有三件事影響了我們日後的路向。第一,《聖經新譯本》新約的原文底本是 Nestle-Aland, 25th ed.(NA25),舊約是 Biblia Hebraica Stuttgartensia (BHS) 1977,但是現在新約最新底本已經是NA27,舊約則是BHS 2003,另外還有 Biblia Hebraica Quinta、Hebrew University Bible 及Oxford Hebrew Bible 等近期校訂本已經出版的異文分析和評論,所以我們也要用新的底本審視《聖經新譯本》的譯文。

「第二,我們有新的同工加入,包括張達民博士,他的學術水平很高,對譯經工作幫助很大。
「第三,我認為《新英語譯本聖經》(New English Translation Bible,簡稱 NET Bible)的出版,不單對我們,也對日後其他聖經譯者影響深遠。以往學者翻譯聖經,主要考慮譯文本身,但NET Bible啟發了我們,讓我們曉得譯文不是翻譯的全部。以雙關語為例,過往譯者只會在翻譯時二選其一,NET Bible則透過豐富的譯註讓讀者明白原文如何語帶雙關。我們參考了NET Bible的做法,嘗試提升『忠於原文』的層次。」
黎永明說NET Bible的註釋,主要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經文評鑑註釋(textual and critical notes),列出並說明不同抄本的讀文;第二類是翻譯註釋(translation notes),說明經文的翻譯取向和原因;第三類是研經註釋(study notes),從歷史、文化和神學的觀點探討經文。《聖經新譯本》參考NET Bible的做法,在每個註釋前加上「評」、「譯」或「經」作標記,讓讀者選擇適合自己研讀的註釋,就中文聖經而言,這是環球聖經公會首創的做法,其他現有中文譯本的註釋,並沒有這樣分類。 黎永明補充:「其實,我們已經獲授NET Bible註釋的中文使用權,將會陸續出版《聖經原文註釋版》。」
我隨即問道,這個《聖經原文註釋版》和NET Bible的網上中文版有甚麼不同呢?「NET Bible較注重經文評鑑註釋和翻譯註釋,相對而言,研經註釋的比重較少,所以我們會邀請聖經學者補充研經註釋。」
讀者對象
聽過黎永明的介紹,我感受到,《環球新譯本》由最初修訂《聖經新譯本》,到後來受到新底本、新同工和新譯法的影響,已經由裝修變成重建,工程變得浩大,差不多與全新翻譯無異。這令我想到,「重建」後的《聖經新譯本》將會以哪些讀者為主要對象呢?
黎永明答道:「《環球新譯本》的對象是信徒,力求淺白易讀,令初中教育程度讀者明白。我們會顧及不同地域的需要,審譯專家和語文顧問來自內地、台灣、美加、香港等地,中文語法和詞彙應該可以切合各地華人的用法。」黎永明舉例說,「瞎子」一詞在香港是中性的,但是在內地視為貶詞,所以要改為「盲眼的人或盲人」。
換句話說,《環球新譯本》讀者對象範圍很廣,因此我很自然問道,譯者的語文運用方針會怎樣配合呢?黎永明解釋說:「在中文詞彙和文法運用上,《環球新譯本》力求用字取今棄古,而且避用外語化句式、方言俚語,字詞意思容納引起誤會的,有歧義或不雅的都不用,而酌量使用漢語慣用的四字詞組,和能夠準確地表達原文意思的淺白成語,使行文更富中文語感。在要求意義清晰的前提下,我們盡量保留傳統人名的翻譯和教內常用的詞彙,例如:『稱義』、『福音』、『使徒』等,稍作改動是為了避免歧義,以免讀來不雅或不清晰。一些不常見和比較容易產生誤解的詞語或名字,修改幅度則較大。至於地名,我們盡量採用現代通用的譯名,使讀者更容易明白原文所指的地點,但是也會注意年代和地區的問題,避免誤導讀者。」
黎永明指出,《環球新譯本》同時顧及聆聽和朗讀的需要:「例如代名詞在希臘原文用得極多,在中文卻往往不言而喻。為免繁瑣拖沓,就適當地省譯,但是一切有強調作用,或可能影響經文理解的代名詞都會翻譯出來,或在註釋標明。另一方面,在冗長複雜的句子裡,聽者不容易追溯一些代名詞所指的對象,也難以分辨同音的『他』、『她』、『它』等代名詞,為清晰起見,就會把代名詞所指的對象翻出來。我們考慮到音譯一般不能達意,聆聽時又不方便參考註釋,所以一些原文字詞雖然是外來語的音譯,翻譯也會盡量意譯,而在註釋標明原文音譯。一些大家耳熟能詳的詞語,如『阿們』、『哈利路亞』等,則保留音譯。」
弦外之音
《環球新譯本》的網上簡介稱,翻譯原則包括「仔細考慮經文……以至弦外之音」,究竟「弦外之音」指甚麼呢?黎永明用了一個簡單的例子說明:「我們這樣翻譯〈馬太福音〉1:1:『大衛之子,亞伯拉罕之子,耶穌基督的家譜:』『子』可以泛指子孫,但這裡單數的『子』是用作稱號。馬太一開始就特別提及亞伯拉罕和大衛這兩位最重要的先祖,是要凸顯神與他們所立的約(〈創世紀〉17:4-7;〈撒母耳記下〉7:12-16),將藉著耶穌的降生而得到實現。馬太先寫『大衛之子』,又在福音書裡多次用這個稱號來稱呼耶穌,是要強調耶穌是以色列期盼的彌賽亞君王。中國人的邏輯,總是先尊後卑、長幼有序的,所以傳統中文譯本會讓較年老的亞伯拉罕先行,然後才提到大衛,但〈馬太福音〉的原文其實剛好相反,是大衛先行的——弦外之音,就是要強調耶穌是『大衛之子』。『某人之子』在原文是個稱號,表示這個人有某人的特質,『大衛之子』就是像大衛的人,大衛的特質就是神膏立的王者,也就是彌賽亞。要是把『子』意譯為『子孫』或『後裔』,就不能把這個含意表達出來了。」
翻譯與科技
話題一轉,談到科技對翻譯的幫助。黎永明說容保羅曾經這樣描述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翻譯工作:「當年一班屬靈長輩從神領受了重譯聖經的使命,就開始翻譯、審訂、校閱和編輯的工作,由於電腦不普及,沒有電子郵件,翻譯上要逐字查字典,溝通上要靠電話和面對面的會議來討論譯文的問題,需要的時間和心力甚多。相比之下,現代科技的確有助翻譯《環球新譯本》,功能強大的原文分析軟件和聖經電子資料提供了快速且全面的客觀數據,互聯網也大大加強了翻譯團隊的溝通和合作,雖然我們的主編張達民博士遠在美國,團隊其餘的成員大部份在香港,但大家都可以在網上通訊,不受地域限制。時差讓我們可以在張博士睡覺時工作,處理他在電郵上提及的事宜,反之亦然,有時反而有助加快進度。
「此外,《環球新譯本》將會是全球第一本應用QR Code技術的中文聖經,可以隨時連結網上相關的讀經資料,讓讀者研讀各書卷大綱和簡介之餘,還可以突破時間和地域的限制,聆聽有關的講道。現代人習慣瀏覽互聯網,因此我們就用讀經平台的觀念,把印刷本和網上讀經資源聯繫起來,讓這個平台除了文字之外,還包括可供聆聽的經文、圖片、講座、研經課程等。所以,我們不單會推出印刷本,也會推出電子版,以配合現代人的閱讀習慣。」
第二次訪問:二零一九年七月
翻譯計劃改名後的訪問
我在二零一二年首次訪問環球聖經公會,距今六年,公會的辦公室現已搬到九龍新蒲崗雙喜街匯達商業中心。今天環球聖經公會香港總幹事廖金源牧師在百忙中抽空接受訪問,詳談一個多小時,我實感榮幸。此外,碰巧環球聖經公會國際總幹事陳肇兆牧師也在辦公室,雖然他另有會議,但也先抽空二十分鐘與我見面,介紹《環球聖經譯本》譯經工作進度,相信本網站的讀者也同感高興。
譯經進度
陳肇兆牧師首先向我介紹《環球聖經譯本》的最新進展。繼幾年前《環球聖經譯本》的《新約全書》出版後,舊約譯文也陸續以單行本形式推出。《詩篇(卷一、二)》單行本已於二零一九年三月出版,而《詩篇(卷三至五)》單行本則預計在十月發行。此外,《申命記》單行本也於五月出版了;換句話說,「摩西五經」現已完成。廖金源牧師認為,完成「摩西五經」,是個很重要的里程碑,因為在翻譯舊約的過程中,「摩西五經」就像船的舵,可以用來確定很多基本的詞彙和表達方式。接著將會推出的《以賽亞書》,同樣可用作定位用。
不過,大家最關心的還是新舊約全書何時會完成。環球聖經公會早在二零一一年第49期季刊 (七至九月) 稱,《環球新譯本》新舊約全書「預算在三年內完成」,但現在已過了八年,還未完成,卻換了書名,由《環球新譯本》改為《環球聖經譯本》,這是否代表計劃有變?陳牧師和廖牧師確認,整個計劃的方向確實改變了,而這正是延誤的主因。
陳牧師解釋:「由《環球新譯本》重新命名為《環球聖經譯本》,其定位已不再是另一個『標準』或『公用』譯本,亦不是用來取代《聖經新譯本》,而是『未來數十年的譯本』。因此,配合這個譯本的聖經翻譯手冊,也是重點之一。」
廖牧師補充說:「事實上我們整個計劃的方向,的確有改變。從名稱可以看見,我們早年的想法,是要出版《環球新譯本》,意思就是說,只須把以前修訂《聖經新譯本》的意見整理後,便可以出版。如果我們這樣做,其實很快便可完工。但是,我們後來決定採取一個全新的方向。」
廖牧師指出,要先考慮修訂研究,後再考慮如何修訂:「如果只是換了另一個語文表達方式,而沒有研經成果,那應否修訂呢?另一方面,基於聖經研究、版本校勘,甚至動植物學名詞的研究而建議的修訂,年長的學者與年輕一輩的學者都會有不同的看法。總主編張達民博士的眼界比較闊,掌握很多新資訊,他覺得舊的方式不太適合,若單單修訂《聖經新譯本》,意義不大;況且《聖經新譯本》也有其獨立繼續存在的意義。所以,我們現在的新方向,就是出版一個全新的譯本。就是這個原因,所以進度比預期慢很多,所有工作都要從頭再做一遍。」
這個改變何時發生?廖牧師表示,整個過程很長:「《聖經新譯本》於一九九二年出版,在本世紀初出版的《跨世紀版》加入了『內容剖析』,但經文不變。之後二零零三年開始的《環球新譯本》計劃,原先只是修訂經文的翻譯。但在修訂的過程中,我們漸覺應讓《聖經新譯本》保存自有的風格,而新的譯本則可以嘗試闖出新路向;這個想法,大約在二零零八至二零零九年左右出現,二零一零年確立,並為這個新思維命名為《環球聖經譯本》。我們希望循著這個新路向得出的譯本,在未來數十年對教會有幫助。這就是陳牧師剛才說『未來數十年的譯本』的意思。」
關鍵人物
在廖牧師眼中,《環球聖經譯本》的翻譯計劃,有三位關鍵人物值得一談,包括張達民博士 (總主編及新約主編)、王漢川博士 (語文組組長)、和賴建國牧師 (舊約主編)。「張達民博士精於聖經翻譯,實在無需多作介紹。王漢川博士是語文組的組長,他身在美國教授漢語,由他領導的語文組有多位現代漢語專家,掌握由1980年代開始日漸成熟和規範的漢語語法、標點符號運用等,對我們幫助很大,這是《環球聖經譯本》的特色之一。不要看輕標點符號;舉例說,『神呀!你真偉大。』比較另一句:『神呀,你真偉大!』兩者表達的意思,其實有分別。」
廖牧師說,《環球聖經譯本》的目的,對象是全球華人,所以用的是現代漢語,而王博士的參與實在很重要:「《和合本》其實用了很多北方土話,《和合本修訂版》已修改了不少,所以用於朗讀會比《和合本》好得多。我們當年的《聖經新譯本》,雖然有些譯者的母語是北方話,但其餘大部份都是在香港居住的廣東人,所以即使用書面語,也比較偏向用香港慣用的語法表達。」
「我們也邀請了賴建國牧師主理舊約的翻譯工作。賴牧師經驗豐富,他曾參與《和合本修訂版》和《新漢語譯本》的譯經工作。」賴牧師曾任《和合本修訂版》舊約的審閱員,和《新漢語譯本》專家委員會成員。
「之前我們舊約的進度較緩慢,有些獲我們邀請的譯者因時間問題未能參與。但賴牧師加入後,進度便加快了;他特別花了很多心思在〈詩篇〉。頼牧師有種做法很令我感動,就是他很積極帶領年輕聖經翻譯學者參與譯經。他認為,可能每隔二十至三十年,便要推出一個全新的聖經譯本,所以要有後起之秀接棒。頼牧師很看重傳承,便藉此機會帶領和訓練年輕學者。賴牧師參與我們的團隊後,一些沒有譯者負責的經卷,便由他去找合適的譯者,特別是較年輕、約四十歲左右的學者。賴牧師參與後,大約在二零一八年年底,便已經確認了每一卷書的初稿譯者。」
改變路向
近年對聖經漢譯事工影響較深遠的發展,首推NET Bible (New English Translation)及其中文版《NET聖經 (中譯本)》,共超過六萬條譯註。漢語聖經協會和環球聖經公會都分別推出《NET聖經 (中譯本)》印刷版,前者稱為《和合本.研讀本》,但只選輯了其中約25,000條譯註,刪除了許多經文鑑別 (或稱文本批判,textual criticism) 的譯註。相反,環球聖經公會的印刷版卻把譯註全部印出,稱為《聖經註釋版》,經文採用《聖經新譯本》。廖牧師說:「張博士對經文鑑別有很深研究,他亦曾向 NET Bible 提供意見。可以說,《環球聖經譯本》的特色之一,就是其譯文包含了我們對經文鑑別的研究成果,特別是舊約,除了 Biblia Hebraica Stuttgartensia (BHS 1997) 外,在個別情況下會選用《死海古卷》、《撒瑪利亞五經》、 《七十士譯本》 以及其他古譯本的經文。此外,《環球聖經譯本》與其他中文譯本比較,更自由地以註釋討論不同文本的差異,而不是單單說『或譯作……』。我想,這就是我們的特色。」
「就正如我們在《環球天道通訊》也有提及的例子,〈出埃及記〉8:18中的術士,究竟是使蝨子產生出來,抑或使蝨子離開,如果謹看字面意思而不看上文下理,兩者均可;但如果接著看下一句,便知道這個字在該節出現,應該是指『離開』,所以我們便譯作『弄走蝨子』。另一例子是〈出埃及記〉33:21,當中『磐石』,其實不是指一塊大石,而是一座石山,因為下一節神便說要把摩西放在『石隙』中,其實就是指山洞。」

「對於動植物的名稱,我們也有考證,例如〈詩篇〉29:5的『香柏木』,其實應該是『雪松』。」
近幾十年,在聖經研究方面有很多新發展。廖牧師解釋,近年聖經翻譯的研究,已經曠闊到研究當年社會文化:「例如〈雅歌〉,以前很多人以寓意解經 (或稱靈意解經),這其實也沒有錯,但事實上〈雅歌〉本身是情歌。近年中東文化的研究發現,當年婚禮的時候,唱歌的內容,也的確如此。」
總括而言,正如廖牧師所說,路向由《聖經新譯本》轉到《環球聖經譯本》,的確與 NET Bible有關:「看看NET Bible,即使不看註解,單看經文翻譯,都是一個全新的概念,擺脫了 King James Version 或 New American Standard Bible 等傳統的譯經概念。我們的路向,也確實因此而改變了。」
翻譯方針
除了上述路向的改變外,我也想知道,在語文角度看,《環球聖經譯本》採用「意譯」或「直譯」的傾向。當然,所謂「意譯」或「直譯」,其實是個很籠統的說法,其實任何譯文總有意譯或直譯的成份,只是程度有別;而何謂意譯、何謂直譯,實難有客觀標準。
廖牧師在訪問中提到唐子明博士的著作《權威與綻放——近代中文聖經翻譯及譯本比較》,這本書將會由天道書樓出版,所以廖牧師身為天道書樓總幹事,早已讀過其初稿。廖牧師說:「唐子明的著作中,有一點他和我的意見略有不同,就是關於《環球聖經譯本》直譯和意譯的程度。唐子明似乎認為,如比較《環球聖經譯本》和《和合本》,前者屬中間偏直譯,而後者屬中間偏意譯。但我個人卻認為,《環球聖經譯本》應該可算是站在中間的。當然,他也有他的道理,視乎我們如何界定『直譯』和『意譯』。大家都應該同意,《環球聖經譯本》不是《呂振中譯本》那種直譯風格,但是我們很注重原文的意思和表達方式,只不過我們用中國語文的方式去表達而已。相對而言,《和合本》在翻譯時,為了保持中國語文的優美,有時可能會改變了原文的意思。當然,也可以說當年《和合本》譯者對某些原文的理解,很可能與我們現在有所不同。」
表達手法
廖牧師熱愛聖經翻譯,只要一打開話匣子,我們就聊個不停。「我們很著重表達的方法;例如舊約『完全』這個概念應該怎樣表達?上帝叫亞伯拉罕做一個完全人,但人怎可能完全呢?在其他的經文,有時翻譯成正直,這並不是『完美』的意思。這個字也用來形容祭物,意思指祭物不可以殘缺,所以其實意思是『完整』,而不是『完全』。不過,如果有時表達困難,都唯有用『完全』,然後加注釋。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都盡量在不同的經文地方,有不同的表達方式。」
我問道,以『完全』這難題為例,語文組是否可以幫手?廖牧師解釋:「因為這涉及神學問題,語文組也未能單靠譯文本身解決困難,他們只能以注腳形式解釋。最後我們決定,凡可以有不同的方式表達,便會在注腳詳細說明,不會單單說『或譯……』,而是要解釋為何可以用另一方式表達。」
「語文組的責任,不是要核實譯文是否符合原文的意思,而是要向初稿譯者反映,漢語讀者如何理解翻譯出來的中文文字。雖然王漢川博士不屬於我們聖經學者團隊,但他本身也有出版過幾本聖經解釋的書,從文學角度看聖經。早前他曾出版有關保羅書信的著作,今年他也打算繼續出版其他有關聖經的著作。」
「負責翻譯的聖經學者,在翻譯時寫了很詳細的注釋,還有很多內部的書面討論,範圍包括流暢度、前後一致度、文采、抄本的問題等,聖經學者和語文組也積極參與。張達民博士領導這種討論模式,決定了整個翻譯計劃的成果。」這些注釋和書面討論很珍貴,我們有沒有機會看看呢?廖牧師帶給我們好消息:「我們在翻譯的過程中,把這些資料整合,編成聖經翻譯手冊,現已有初稿,給各譯者和編者參考。我們也希望《環球聖經譯本》可以成為其他譯本的參考本,所以我們考慮把這份翻譯手冊公開出版,期望可幫助其他的聖經譯者。我們原本打算在今年年底出版,但後來決定再延遲一些出版較好,因為我們希望再可以收集各方更多意見,才作最後定稿,令內容更完整。」我相信大家都十分期待!
事奉之路
我詢問廖牧師,最初如何加入環球聖經公會?廖牧師說:「在2016年底,陳肇兆牧師邀請我加入環球聖經公會事奉。2017年初,我以義工身份開始參與,後來由2017年暑假開始,便正式成為同工。」廖牧師是環球聖經公會的香港總幹事,也是環球天道機構的出版總監,負責與各譯者和工作人員聯繫,協調各人的進度。
廖牧師舉例說:「一方面我要和張博士和賴牧師聯絡,而賴牧師則負責直接與各位初稿譯者聯絡,由我負責監察進度。我一方面負責協調翻譯聖經的層面,另一方面也要協調出版的工作。另外,我也負責《環球天道通訊》,每一期都有一篇有關譯經的文章,過往主要由張博士寫,近期賴牧師也有寫。」這就是廖牧師在環球聖經公會的主要工作。
廖牧師加入環球聖經公會行列,過程也很有趣。廖牧師回憶道:「我在2011年底參加環球聖經公會的專題講座,由張達民博士主講,每人獲贈《聖經.四福音書──環球新譯本》。我讀過後,寫了一些回應給張博士,後來也對新約的其他書卷給予意見。」廖牧師還記得,當時獲贈的《四福音書》附有贈券,待《新約全書──環球新譯本》出版時可換領;當時心想一年後應可取書,怎知一直等到2015年底,《新約全書》才出版。
廖牧師對聖經中文翻譯史,有深入見解:「任何一個譯本,都有值得欣賞的地方;就像很早期的譯本,例如《馬禮遜譯本》,是開創的譯本,很不容易。當然,馬禮遜在翻譯期間也有參考更早期天主教的的《白日昇譯本》,包括很多宗教詞彙;羅馬教會在中譯聖經方面起步較早。好些詞彙由後來的譯本繼續沿用,一直延續下來,到了二十世紀初的《和合本》,可謂匯集了之前各譯本的優點。《和合本》的譯文,文筆優雅,只不過時移世易,現在我們未必懂得欣賞。」
「但是,今天我們翻譯聖經,就是想今天的人看得明白,切合時代需要。」
廖牧師最後的總結,道出許多人的心聲:聖經譯本推陳出新,就是為了切合時代需要!